协鑫科技新能源汽车生产线。郭丁源/摄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郭丁源

制造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是实体经济的主体，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和重点。近日，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南楼215会议室，以“如何认识和把握当前加快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为讨论话题的第六期“215经济茶座”召开。受邀业内专家学者和企业家与国家发展改革委政研室、综合司、产业司等司局负责人一起围绕制造业发展的现状“摆问题”“谈思路”“提建议”。

“摆问题”

我国制造业成本特别是人力成本上升较快，面临的全球竞争压力加大，中国制造业到底要何去何从？“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中国制造业的挑战在增多，但机遇还在。”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主任张宇贤提出了三点判断：一是我国具有完备的产业配套体系和较好的基础设施条件，对制造业特别是产业链长、配套要求强、产品附加值高的产业吸引力较强，具有较强的应对全球产业分工体系调整的能力；二是近年来，我国互联网产业快速发展，网络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这为我国抓住新一代信息技术和先进制造技术深度融合的产业革命机遇、实现制造业“换道超车”提供了重要支撑；三是从人才资源看，我国已经培养形成了一支高素质的产业工人队伍，技术研发人员数量稳居世界首位，我国正加快从劳动力规模优势向人才资源优势转变，这是新的“人才红利”。

在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工业研究室主任付保宗看来，中国制造业在国内也面临着来自市场供需方面的压力。国内企业高品质产品供给能力不足，难以满足国内市场消费升级的需要；有的即使品质达到了，却得不到市场的认可，消费者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国制造缺乏信任。

除此之外，我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正处于“爬坡过坎、不进则退”的重要关口，我国制造业核心技术能力不足，相当一部分关键零部件和关键装备对外依存度高，国内制造业企业深受“卡脖”之痛。潍柴控股集团副总经理陈大铨说：“国际化布局中的并购重组对潍柴的发展意义重大。我们的核心是要引进、吸收、消化、再提升，解决瓶颈技术。”他坦承，目前潍柴发动机生产的数控芯片、喷油器、电控增压器等关键零部件，以及生产机器人、数控机床等制造装备仍要从国外进口。

张宇贤表示，我国制造业高端供给相对不足，还不能很好地满足消费者对高品质产品的需求，这种供需不匹配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质量提升空间和潜在市场空间。此外，我国制造业有较好的产业生态，既包括产业配套，也包括强大的基础设施，发展制造业必须要有强大的物流支撑。因此他认为，“不论是生产端还是需求端，我们完全能够支撑自己做出高质量的产品。”

“谈思路”

制造业技术水平的提升，离不开科技创新，而研发投入不足就会导致技术创新不活跃。中国企业联合会研究员刘兴国说，根据中国企业联合会的调研数据，我国“制造业500强”企业的平均研发投入强度为2%左右，与国外先进制造业企业6%~8%的研发投入强度相比差距较大。

“制造业的高质量需要工业体系的整体提升来保障。”长城汽车股份有限公司高级副总裁胡树杰认为，中国制造业面临着如何以系统的思维，全方位、多角度、多维度地进行努力，企业针对单一技术的局部创新难以提升整体水平，仅靠一家企业也很难独立解决基础原材料、基础工业、基础元器件、基础技术等“四基”问题，这需要社会各方面的共同努力。

西子联合控股有限公司总工程师颜飞龙说，希望各级政府能够多支持一些“慢公司”“笨公司”、小公司。“慢公司不是它想慢，而是制造业项目往往投入周期长；笨公司也不是它笨，它就是想踏踏实实地发展，不想走偏门；小公司，是有科技含量的，未来可能会产生颠覆式技术创新。”他解释说。

参加茶座的其他企业代表也表达了对于中国制造业发展的信心。海尔集团技术代表刘振宇说，海尔的冰箱、洗衣机、冷柜、热水器等家电，连续九年市场份额全球第一。产业链配套体系短时间内无法被复制或替代，其他国家短期内也难以消化中国原有的市场份额。在一些行业，中国制造业已经实现了“由大变强”。

“提建议”

“突破核心关键技术领域的‘卡脖子’问题，最核心的是人。”张宇贤提出，“根本原因在于制造业与金融业利润分配不均，我国‘500强’企业中，33家金融企业利润占比超过50%。受行业盈利能力、行业收入水平等因素影响，更多高端人才向金融、互联网创投等方向发展。”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同样离不开高素质产业工人。当前，受劳动力供给减少、房价压力较大等因素的冲击，出现了一些产业工人流失的现象。颜飞龙坦言，网购、物流等服务行业短期收入相对较高，不少产业工人会选择从事快递行业。更重要的是，产业工人培养周期长，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更长时间，员工队伍不稳定会威胁到企业的正常生产。他建议，出台支持企业为产业工人提供稳定居所的专项政策，帮助企业稳定产业工人队伍，夯实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根基。

民营经济是制造业的重要力量。现场的民营企业家反映，近期各级政府出台相关政策支持民营企业发展，而个别地方的金融机构出于风险防控考虑，一旦企业被列入纾困基金帮扶名单，反而雪上加霜对企业抽贷、停贷；还有一些企业拿到政府的纾困基金后，出现金融资本和大股东套现的情况。

胡树杰认为，这是政策实施的“最后一公里”问题。如何确保政策在落地过程中不走样不变形，考验着政策制定者的智慧。他建议，将原有的普遍补贴和低效刺激，转变为奖励优秀和鼓励创新。

付保宗提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市场化导向应进一步强化。下一步，政府要做的就是建立清晰透明的市场准入机制，创造公平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加强市场监管，逐步建立合理明确的市场退出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