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闪,作家,近著有《国家的计算》(作者供图/图)
又是一年接近尾声,回想2018年的阅读颇有杂乱之感,似乎呼应着这365天的纷纷扰扰。我勉强把阅读的书目分成四类,对读者也向自己做了交代。
第一类仍是我历来关注的主题,即人类的心智。归属此列的书籍包括英国著名理论心理学家尼古拉斯·汉弗莱的两本书《看见红色》和《一个心智的历史》,以及斯蒂芬·平克的系列作品《语言本能》《思想本质》和《白板》等。这些书有的从前读过,觉得有再读的必要,有的是重新翻译的版本,需要跟过去的阅读做个比较。
第二类书籍属于心智知识的分支及延伸,我主要关注视觉部分。其中格列高里的《视觉心理学》很有趣,此书很早,1966年初版,但作者的实验和推论到今天仍有意义。与之相比,古德尔、米尔纳等人著述的《看不见的视力》显得更学术,却稍嫌生硬。要理解视觉,先得了解视力,所以我还读了演化生化学家尼克·莱恩的《生命的跃升》、内莎·凯里的《遗传的革命》,重点放在眼睛的“发明过程”。
对视觉和视力的兴趣让我的阅读很快扩大了范围。于是我又围绕着注意力,尤其是视觉注意这个关键词读了不少书。这一类书籍包括罗跃嘉等人的著作《注意的认知神经科学研究》、露西·帕拉迪诺的《注意力曲线》等。坦白说,这些书的水平不高,至少不及我以前读到的认知神经科学书籍,但是它们还是让我认识到,注意力这个东西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同时它们也让我意识到,任何社会秩序都离不开感觉秩序。不然,哈耶克不会放下他的经济学去写一本费力不讨好的《感觉的秩序》。
因此我又阅读了不少与感觉秩序有关的书籍。例如乔纳森·克拉里的《观察者的技术》和《知觉的悬置》 以及居伊·德波的那本多少有些不知所云的《景观社会》。为了理解注意力与现代性之间的关系,我还读了《伊西斯的面纱》(皮埃尔·阿多著)、《三种文化》(杰罗姆·凯根著)、《森林人》(科林·特恩布尔著)、《风景与权力》(W.J.T. 米切尔编 )等书。这些书各有旨趣,但归根到底能说明一点,感觉的秩序既是身心的,也是社会的。而所谓社会的,必然少不了权力、阶级、组织等议题,谈论起来不轻松。所以今年夏天给一班大学生讲课的时候,我尝试从比较轻松的绘画艺术来切入视觉秩序,效果还不错。为此,我读了大卫·霍克尼的《隐秘的知识》、约翰·伯格的《本托的素描簿》、菲利普·毕晓普的《人文精神的伟大冒险》、迈克尔·苏立文的《中国艺术史》《20世纪中国艺术与艺术家》《东西方艺术的交会》,还有肯尼思·克拉克的《风景画论》。
如果说以上三类书籍彼此关联,那么我在2018年所读的第四类书比较“跳脱”,居然关乎奥斯曼帝国和现代土耳其,契机是五月在土耳其20多天的游历。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如果要为中国的近现代历程找一个参照,再没有哪个国家比土耳其更合适了。无论是历史的曲折程度,还是民族的跌宕心态,这两个国家都有可以互资借鉴的地方。所以我在这趟旅行前后读了不少书,包括蒋廷黻的《中国近代史》,作者写此书的参照系之一就是土耳其,还有单世联的《革命人》,颇能助我了解革命者的话语和心理,而昝涛的《现代国家与民族建构》则是国内直接讨论土耳其民族主义的稀有之作,我读得很细,感受也多。我还先后读了《奥斯曼帝国的衰亡》(尤金·罗根著)、《奥斯曼帝国闲史》(杰森·古德温著)、佩拉宫的午夜(查尔斯·金著)等书,每一本都有精彩之处。在土耳其,我还在kindle上重读了《金枝》(J.G.弗雷泽著),发现作者讨论的不少神话传说就发生在自己身处的安纳托利亚。回来后我开始写一些相关的专栏,期间读了《鲁米诗选》《苏非之道》等书。我发现新近出版的《奥斯曼帝国六百年》(帕特里克·贝尔福著)对我了解那段历史的大致脉络很有帮助,史书如都能像这样宏阔而通透就好了。
不好归类的书也读了不少。其中印象较深的有周濂的《正义与幸福》、张经纬的《四夷居中国》、汪丁丁的《经济的限度》、马文·哈里斯的《好吃 : 食物与文化之谜》、欧内斯特·莫斯纳的《大卫·休谟传》、威廉·麦克尼尔的《瘟疫与人》、曾德昭的《大中国志》等等,我相信它们中的大多数不久就会重新回到我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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