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2日,天空中低沉的乌云笼罩着湖南省洞口县江口村整个大地,凛冽的北风如麦芒般扎在林伟光白皙的脸上,让他感到火辣辣的疼。林伟光双眼噙着泪水,垂头丧气地走进再没有一个人的家,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摘下绑在头上的白布,望着父亲临终前托付小叔交给他的那副破手套,脸上刺痛,心里绞痛……
父亲就这样去世了,不辞而别!当林伟光急急忙忙从南方赶回家时,父亲已经出殡了,林伟光除了到父亲坟头痛哭一场外,再多的悔恨都于事无补。林伟光此时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坐在昏暗的堂屋里,想着自母亲病逝后,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抚养大自己的点点滴滴,他不争气的眼泪又一次情不自禁流了出来:“爸啊!”林伟光抱头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林伟光恨自己,恨自己曾经年少轻狂,恨自己5年前,因为父亲不给自己钱去跟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竟然跟患病在身的父亲大吵一番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以致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林伟光恨呐,可此刻的悔恨能有什么用?父亲已是一堆枯骨……
林伟光自从懂事起,就听父亲偶尔提及,他们林家有棵祖传的摇钱树,春天开花,秋天结果,只要到了秋天啊,摇一摇,树上就会掉下数不尽的钱财来。林伟光逐渐长大,父亲关于祖传摇钱树的故事却越说越少,他偶尔问起父亲,父亲都只笑而不语……林伟光16岁跟父亲决裂后,到南方打工瞎混了5年,可如今父亲去世了,临终只要小叔给自己一副破手套,摇钱树呢?父亲难道不留给自己儿子?还是被小叔据为己有了?亦或是父亲在自己小时候逗自己开心的一个美丽谎言?
林伟光越想越不对劲,他是宁可信其有啊!虽然小时候的记忆断断续续,但父亲是跟他说过好几次家有祖传摇钱树的,林伟光蓦然站起身,直奔小叔家里,他只想去问个明白!
“你家祖传摇钱树?”小叔笑得前俯后仰:“伟光啊,你出去这么多年,难道还不醒悟?没涨一点见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摇钱树?你父亲小时候为了逗你开心,为了让你忘却失去母亲的痛苦随便开的玩笑你也当真了?”
“可我记得父亲说过好几次,有天夜里,我还见他躲躲藏藏地在铁皮柜里摩挲着,又哭又笑……”
“是吗?”小叔的眼睛突然红了,他背过脸去,指了指放在墙角的铁皮柜:“是那个吧?你父亲去世后,你还没回,我就把你家里看起来最值钱的这个铁皮柜搬过来了,原封未动的,因为我也找不到钥匙,你自己去看吧!”
“没有钥匙?”林伟光看了一眼小叔,满脸的不信任,他咬咬牙,拿起螺丝刀拼命撬了起来!
原本就不厚实的斑驳铁皮柜撬开了,林伟光傻了,里面哪有什么摇钱树,只有一大堆书信和一张林伟光父母亲结婚时的同框照片……
书信大部分是林伟光父母恋爱时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父亲在林伟光离家出走后写的,老人不知道要寄到哪里去,写下后存在铁皮柜里,而那张镶了镜框的结婚照上,留下无数手指摩挲的痕迹还有干涸的泪痕!
“你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在世时,一个人种植了很多金钱橘,金钱橘不就是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么?你爸妈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你母亲体弱多病,在你3岁那年病逝后,你父亲一蹶不振,可他为了这个家,为了抚养大你,为了让你健康茁壮地长大,他把和你母亲的结婚照藏进这铁皮柜里,夜深人静时才拿出来独自缅怀,独自伤感,可你呢?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对得起含辛茹苦抚养大你的父亲吗?你父亲临终留给你的那副破手套,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凡事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拼搏,去奋斗!没有开花,哪能结果?”小叔声色俱厉,说得林伟光白皙的脸庞像猪肝般紫红。
“爸啊,妈啊!”林伟光傻了,他“噗通”一声跪在父母的结婚照前,连磕几个响头:“我错了,我对不起您们,我不配做您们的儿子啊!”林伟光一边磕头,一边流泪,涕泪交零……
林伟光泪流满面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收好父亲留给他的那副破手套,转身往家里走去。如今的他哪里都不想去了,他只想回家,回家把父亲留下的金钱橘种植好,回家把尘埃遍地的屋子打扫干净,回家把父母亲的遗像供奉起来。他要戴上父亲留给他的这幅破手套,把这个家扛在肩上,要让在天有灵的父母亲看看,他们的儿子林伟光也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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