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跨界大手笔!亚马逊39亿美元收购“订阅制”医疗服务平台,却遭香橼强烈批判:商业模式的本质是薅羊毛
“直接承包”项目推出的动机是减轻美国政府的医保负担,目前却沦为华尔街敛财工具。
作者 | 扶苏
编辑 | 小白
美东时间7月21日,亚马逊(AMZN.US)宣布拟以39亿美元全现金收购医疗服务平台1Life Healthcare(ONEM.US),该交易尚在等待监管机构的批准。
这或将是这家亚马逊有史以来的第三大收购交易,仅次于对全食超市(Whole Foods)和美高梅(MGM.US)的收购。
这笔交易最吸引风云君注意的地方,在于1Life Healthcare是一家“订阅制”收费模式的医疗服务平台。
亚马逊对此称,这是医疗服务领域“一个巨大的机遇”,可以“让患者、医疗服务提供者和支付者更容易获得、负担得起甚至享受优质医疗服务”。
(来源:亚马逊新闻稿)
对1Life Healthcare的收购表明亚马逊相当看好这一创新商业模式。不过,美国做空机构香橼(Citron Research)却持相反观点。
美东时间7月27日,香橼做空了1Life Healthcare的同行Agilon Health(AGL.US)。
“订阅制”医疗服务商业模式究竟是什么?香橼为何表示反对?
Agilon Health于2021年4月上市,目前市值超过102亿美元,是专注于“订阅制”医疗服务领域的市值龙头。
(来源:Google Finance)
相比之下,亚马逊宣布收购的1Life Healthcare的市值约33亿美元。
(来源:Google Finance)
像Agilon Health和1Life Healthcare这类企业,都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名称——“直接合同实体(Direct Contracting Entities,DCE)”。
DCE的作用类似于“医疗中介”,提供了一个连接患者和医生的平台。DCE又是如何实现医疗服务的“订阅制”呢?我们要从美国的医保制度说起。
在美国,联邦政府为65岁以上的老年人和所有残障人士免费提供名为“Medicare”的联邦医疗保险。
Medicare即广泛意义上的政府医保,它已经成为美国仅次于社会保障项目(Social Security)的第二大政府财政支出项目。
过去,Medicare直接向患者的医生和医院支付相关医疗费用。从特朗普政府时期开始,这项医保支付制度又发生了一些新变化。
目前,越来越多的患者加入到了一种被称为“联邦医保直接承包(Medicare Direct Contracting)”的项目中,该项目由DCE作为第三方中间商发起成立。
当患者加入“直接承包”项目后,Medicare每月会预先向该项目的DCE“按人头”支付一定金额的费用。
如果患者当月发生了医疗费用,则由DCE代替Medicare向医生和医院支付。同时,Medicare允许DCE留下未支付的部分。
举个简化的例子,假设DCE管理一个拥有100名患者的“直接承包”项目,并按每月200美元/人的支付标准从Medicare处获得2万美元的收入。
当月,DCE为患者实际支付的医疗费用为1.2万美元(占收入的60%),剩余的8千美元(占收入的40%)即DCE的运营利润。
另外,几乎任何类型的实体都可以申请成为DCE,包括商业保险公司、风投机构甚至医院。
很显然,像Agilon Health和1Life Healthcare这样的DCE,他们的真正且唯一的“客户”其实是Medicare所代表的政府医保基金。
DCE的“收入模式”清晰且单一:只要有更多的患者加入项目,他们就能“按人头”每月固定从Medicare处收到更多的钱。
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患者为什么要选择加入“直接承包”项目呢?
毕竟,Medicare会为患者报销所有承保范围内的医疗费用。至于到底是Medicare直接向医生和医院付费,还是通过DCE付费,对患者本人而言并无多大区别。
香橼指出,实际上,决定加入“直接承包”项目的并非是患者,而是医生。许多患者甚至对此毫不知情。
根据香橼的说法,在目前的系统下,只要患者过去两年就诊过任何与DCE有关联的医生,那么系统可能就会为患者“自动匹配”DCE。
于是,问题又变成了:DCE如何吸引医生加入其项目,从而才有可能得到医生所拥有的患者资源。
答案是DCE向医生提供股权激励。
Agilon Health将加入其项目的医生称为“合作伙伴”。据招股书披露,2018年3月至2021年2月,Agilon Health与大量医生签订了股权协议,同意在上市后授予后者总价值约为2.7亿美元的普通股。
(来源:香橼做空报告)
然而,如果从整个医疗体系的角度来看,这个2.7亿美元的股票激励计划并没有提高任何患者的医疗质量,也没有降低美国政府的医疗负担。
香橼认为,这2.7亿美元,更像是DCE对医生的“行贿”,把医生变成了他们的“销售人员”。
“直接承包”项目被称为是美国医疗保险制度的一项革新,它将长期以来“按服务收费”的模式,转变为“按价值收费”的模式。
它最初推出的动机是降低美国政府的医疗成本。
通过激励性的支付方式,让DCE自负盈利,鼓励医疗服务提供者专注于预防性医疗,维护好项目内患者的健康,从而尽量减少重大疾病发生。
但香橼认为,从现状来看,政府试图通过“直接承包”项目减轻医疗负担的初衷已经被扭曲了。
越来越多的DCE发现,与其认真管理项目、提高医疗效率,不如通过“拉人头”的方式来钱更快。
“直接承包”项目也因此面临着不少强烈反对。
今年2月份,马萨诸塞州民主党呼吁拜登政府停止“直接承包”项目,因为他们担心这种模式会将Medicare交给“奸商企业”,给医保基金带来更大压力。
(来源:Fierce Healthcare)
至于风云君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实际上,长期以来,美国医保制度改革的背后,充满了各大利益集团的博弈。
比如,目前已经相当广泛的Medicare Advantage项目(MA),原本被视为对由政府主导的医保的一种额外补充。
MA在传统Medicare的承保范围基础上增加了如牙医、处方药等内容,多出部分由商业保险所承保,患者根据自身需要选择是否参保。
由于MA覆盖了传统Medicare的承保范围,因此它需要从医保基金中获得传统部分的支付。但获得支付的标准并非按实际支出,而是按某个基准加上患者的风险评分。
患者的风险评分越高,意味着MA能从医保基金中获得的支付越多。
然而,MA的风险评分系统一直受到争议。因为在实际情况中,风险评分较高并不一定意味着患者确实接受了更多的医疗服务。
(来源:Fierce Healthcare)
一份报告指出,在过去12年里,比起传统Medicare,MA使得联邦政府医保基金多支出了1430亿美元。
与此同时,大量美国商业保险公司由于承保MA而赚得盆满钵满,比如联合健康(UNH.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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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涌现的DCE背后,不乏华尔街资本,比如Agilon Health的最大股东正是风投机构CD&R Vector Hold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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