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务隐患、数据安全等问题，正持续困扰着上海合合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合合信息”）的IPO进程。6月1日，合合信息更新了针对上交所第二轮审核问询函的回复，左支右绌的回答，将这家沉寂许久的科技公司再次拉回大众视野。三个月后的今天，其IPO仍无新进展。

如今，距离合合信息冲刺科创板上市已近一年时间，但围绕其业务产生的各种质疑依旧不断：科创属性不足、核心业务发展困境、数据安全隐患等等。重重压力之下，合合信息的IPO前途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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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刚刚扭亏，2021年Q1未分配利润为-771.88万

合合信息成立于2006年，招股书显示，这是一家人工智能及大数据科技企业。公司主营业务包括智能文字识别以及商业大数据，分别面向C端个人用户以及B端企业用户。旗下主营三款App，分别是扫描全能王（智能扫描及文字识别）、名片全能王（智能名片及人脉管理）以及启信宝（企业商业信息查询）。

尽管公司成立至今已有16个年头，但从招股书公布的数据来看，直到2020年，合合信息才刚刚扭亏为盈。数据显示，2018-2021年第一季度，公司营业收入分别为1.96亿元、3.4亿元、5.78亿元和1.71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7871.43万元、-1.96亿元、1.3亿元和4300.3万元。

对于此前的亏损情况，合合信息在招股书中透露，2018-2019年，公司的股份支付、研发投入和营销推广金额较大，导致持续亏损。

在2018与2019年，合合信息的确发生了两笔大额股份支付，费用分别达到147.94万元与1.66亿元。尤其是2019年的这笔过亿的股份支付，大幅加重了合合信息当年的亏损态势。

同时，为保持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合合信息在研发投入上也非常舍得。报告期内，公司扣除股份支付后的研发费用分别为1.27亿元、1.47亿元、1.67亿元和5051.31万元，2018-2020年复合增长率达到14.68%，从而造成了经营性亏损。

至于营销推广层面，报告期内，合合信息广告宣传费用分别达到5790.05万辆、8637.92万元、9169.49万元和3262.05万元。可以看出，公司的广宣费用正呈现逐年增长态势，按此推算，2021年一季度的广宣费用占据总营收比例已近20%，全年广宣费用更很有可能已超过亿元。

种种不利因素叠加，导致合合信息仍存在未弥补亏损。招股书显示，截至2021年3月末，合合信息经审计的合并报表未分配利润为-771.88万元。

尽管亏损态势明显，但合合信息对于公司业绩表现仍较为自信，招股书中透露公司“综合毛利率维持在较高水平”。报告期内，合合信息毛利率分别达到72.54%、79.07%、84.33%和83.77%。然而与合合信息选择的三家可比公司相比，这样的毛利率水平并不算高，且大幅落后于其他三家的平均值。此外，三家公司于2019年早已实现净利润转正，而当时的合合信息仍在亏损的泥潭中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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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务依赖C端产品，科创成色遭质疑

除了公司经营业绩存在的风险，合合信息的主营业务发展也隐忧重重。尽管公司业务分散在B端和C端，但显而易见，营收主要来源过分依赖C端，而B端业务占比不值一提。

招股书显示，公司所有业务类别分成五个大类，分别是智能文字识别、商业大数据、互联网广告推广、手机厂商技术授权以及其他业务。其中后三项业务累计营业占比近年来均在10%上下，未对公司营收造成太大影响，主要收入来源仰仗于智能文字识别与商业大数据两项。而这两类业务中，又细分为B端服务和C端App产品，其中两项C端业务合并占据了公司营收超70%的比例。报告期内，公司C端收入占据营业收入比例分别达到47.41%、63.93%、73.24%和75.57%。也就是说，公司应收严重依赖扫描全能王、名片全能王以及启信宝3款App。

具体来看，三款App主要依靠VIP付费来达到商业变现的目的，这部分费用占据总收入的超过80%。然而近些年来，三款App的新增付费转化率却始终未有较大突破。

报告期内，扫描全能王新增付费用户数分别为21.19万、62.51万、100.31万和23.27万，新增付费转化率分别为0.2%、0.43%、0.59%和0.6%；同期，名片全能王新增付费用户数分别为0.69万、0.99万、1.16万和0.26万，新增付费转化率分别为0.11%、0.16%、0.25%和0.22%。

而启信宝的发展态势更是令人担忧。报告期内，启信宝个人版新增付费用户数分别为3.7万个、4.75万个、4.11万个和0.83万个，新增付费转化率分别为0.99%、0.83%、0.6%和0.57%。这意味着启信宝新增付费用户数增速正在逐年下滑，且新增付费转化率也在不断回落。

与此同时，合合信息的“科创”成色也因主营业务而遭遇上交所的质疑。众所周知，扫描全能王、名片全能王所以来的智能文字识别技术已经发展较为成熟，阿里、百度、华为、腾讯等众多互联网巨头早已入局；至于依赖于爬虫技术的启信宝，市面上同类App更是不胜枚举，天眼查、企查查、爱企查等均与其功能类似。

上交所因此在首轮问询函中提出，要求合合信息说明核心技术是行业通用技术还是专有技术，且是否依赖第三方硬件等。尽管合合信息回复称核心技术为其创新和自主研发，且不依赖与第三方硬件，但从上述行业发展状况来看，公司主营业务的差异化特征仍未有明显区分。

与此同时，合合信息严重依赖的这三款App，由于涉及到复杂场景文字识别、大数据挖掘等技术，也对个人用户隐私构成一定威胁。合合信息在招股书中透露，公司可能面临数据安全及个人隐私保护相关风险。“可能因侵犯个人隐私被投诉或受到主管部门处罚，或因侵犯个人隐私及个人信息相关权益导致诉讼或仲裁等纠纷，可能对公司市场声誉及经营业绩造成不利影响。”

雪上加霜的是，据编辑了解，企查查为扩展App的新增用户群和产品知名度，甚至会为个人乃至企业客户批量、免费开启VIP用户权限。显然，此举将对启信宝的付费模式造成一定冲击，未来的App新增付费转化率能否提升，似乎一定程度有赖于同行的营销策略。

除此以外，合合信息的研发投入占比也因营收增长而在近两年出现大幅回落，报告期内研发费用（扣除股份支付费用）占据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64.76%、43.13%、28.87%和29.54%。尽管这样的数据满足科创板对于“科创属性”的要求，但从长远发展来看，研发投入的占比下降，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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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遭工信部通报整改，数据安全暗藏隐患

在上交所发起的第二轮问询函中，合合信息的合规经营、数据安全等问题也遭到质疑。

2021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征信业务管理办法》中规定，从事企业征信业务需向人民银行进行机构备案。未取得相关经营许可或未备案但仍实质从事征信业务的机构，需自2022年1月1日起18个月内完成合规整改。

此前，合合信息子公司上海生腾曾于2020年7月24日完成企业征信机构备案，为满足《征信业务管理办法》的最新规定，合合信息表示会将旗下C端及B端征信业务全部迁移至上海生腾。然而根据第二轮问询回复内容显示，当时B端仍有部分存量征信业务尚未完成整改。

值得一提的是，国家之所以收紧对于征信业务机构的监管，原因在于这些机构在收集用户个人信息过程中，存在超范围、侵犯用户隐私的“前科”。

就在《征信业务管理办法》颁布后三个月，2021年11月，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通报38款APP超范围索取权限、过度收集用户个人信息等问题，启信宝赫然在列，其在华为应用市场的8.1.1.0版本被指超范围收集个人信息。

在《启信宝App检测问题列表》中显示，启信宝8.1.1.0版本在运行时，未向用户告知且未经用户同意，在用户点击“首页、我”功能时，存在每点击一次至少收集一次“IMEI”（IMEI为移动设备识别码，可作为唯一识别码标记每一台独立的移动设备）的行为。工信部对此认定，该行为非服务所必需且无合理应用场景，超出实现产品或服务的业务功能所必需的最低频率。启信宝也因此被要求进行整改。

而另外两款App尽管未被监管部门明确处罚，但产品仍有在监管红线区反复试探的嫌疑。有网友透露，在下载扫描全能王且没有选择自动续费的情况，App未经本人许可自动扣除了328元费用，实际上是App自动选择了支付金额较高的高级账户会员费；至于另一款名片全能王，其推出的“六度推专猎”产品用户，可以按照其获取的销售线索直接筛选目标客户，然后由官方发送短信和邮件。但根据2018年5月1日起实施的《信息安全技术个人信息安全规范》中显示，运营主体除目的所必须外，需“避免精确定位到特定个人”。显然，这个“六度推专猎”正在规范的边缘反复横跳。

在问询函中，上交所也就合合信息的数据安全问题提出多项质疑。除了发行人业务是否符合数据安全和信息保护的相关要求、数据信息管理是否符合法律法规规定及相关监管要求外，上交所还问询合合信息是否存在向境外主体提供或销售数据产品及服务的情形。

2021年11月，名片全能王在日本上线数据报告服务；2022年3月，该服务在美国上线。合合信息回复问询函时表示，发行人不存在向境外主体提供或销售境内数据相关产品及服务的情形，但其海外业务仍然面临经营合规方面的风险。

雪上加霜的是，合合信息的海外业务不仅面临国内监管，在海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美国前任总统特朗普就任期间，曾以保护美国公民的隐私和数据安全为由，禁止适用于美国司法管辖范围内的企业及个人与8家中国应用软件进行交易，其中就包括合合信息旗下的扫描全能王App。尽管这项行政命令在拜登出任美国总统后被撤销，但不排除未来是否会有新禁令对其造成不利影响。

重重压力之下，合合信息也在试图寻找新的业务突破口。

2018年3月，合合信息推出“找到App”，斥资4665万元推广费用，希望打造一款专属商务人士的社交平台，然而这款App却“出生即巅峰”，营收占比由2019年的1.36%降至次年的1%，并很快在2020年10月被最终剥离给上海找齐科技公司。

2022年8月，合合信息与浪潮信息签约，希望以生态力量助推金融产业AI化落地。合合信息董事长镇立新曾在采访中指出，“在金融领域，一些新的业务形态正在涌现”，并认为AI+金融，将会成为未来的发展趋势。然而随着监管环境的不断收紧，想要在领域内有所突破已不再是一件易事。

距离合合信息申请科创板上市很快将满一年，上交所的问询函言犹在耳。不论是亏损态势、科创属性、亦或是数据监管，决定命运关键时刻中，合合信息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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