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风暴来临之前，上海CXO行业一级市场今年刚刚迎来了第12起融资。
8月31日，上海百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英生物”）宣布收获约5亿元B轮融资，投资方包括基石资本、济峰资本、天汇资本、海通创投、江苏高投、朗姿韩亚、悦时资本、高榕资本、十月资本、西上海投资、彬复资本等十余家机构，老股东复容投资和承树投资也有参与。去年5月，百英生物获得了国内知名CXO企业之一的格泰医药和复容投资近亿元的A轮融资。
过去以高景气度著称的这条赛道，直到年中业绩还在频传捷报，结果最近遭受了众所周知的大变故。究竟是行业周期使然，还是泡沫破裂坠落神坛，亦或是只是舆论习惯性地放大了焦虑？CXO的真相离我们有多遥远？
百英生物（Biointron）成立于2012年，是一家专注于抗体发现CRO服务的国家高新技术企业、上海市科技小巨人培育企业、上海市专精特新企业、江苏省高新区潜在独角兽企业。目前在上海张江及周浦、江苏泰州设有研发和生产中心，在美国和荷兰设有商务中心。
公司依托行业领先的超高通量重组蛋白制备平台，建立了从靶点蛋白开发、单个B细胞抗体筛选，到抗体人源化、抗体亲和力成熟、纳米抗体开发、稳定细胞株开发等覆盖抗体发现全流程的技术平台，为全球上千家药物研发企业、体外诊断试剂企业、疫苗企业、细胞治疗企业等生命科学产业链下游企业提供端到端的研发服务支持。
公司拥有完善的基因工程、抗体工程技术平台，提供重组抗体及药物靶点蛋白CRO服务。本轮融资将主要用于CRO服务产能的扩大、智能制造研发服务生产线的建设以及继续加强海外渠道的建设。
百英生物是众多CRO公司中的一个，而CRO是就是大家熟知的“CXO”中的一个分支。
所谓CXO俗称医药外包，主要分为CRO（合同研究组织）、CMO（合同生产组织）/CDMO（合同研发生产组织）、CSO（医药合同销售组织）等多个种类，可简单理解为医药的研发外包、生产外包和销售外包。
CRO（医药研发外包）是CXO中最体现外包服务公司技术实力的一个板块。占据国内CXO行业龙头地位的药明康德、泰格医药企业核心业务就是CRO。据统计，通过CRO的服务药企可以把一款抗癌新药研发时间缩短3年左右，相当于把整个研发流程缩短23%-30%，同时节约30%~70%的研发成本。
据张通社link数据库统计，今年1-8月，上海CXO行业完成了12起融资，总融资金额18亿元。从轮次和融资金额角度来看，A轮或pre-A轮6家，最大金额2亿元；B轮或B+轮的CRO有4家，金额从5亿元到数千万元不等。另有2家属于战略投资，金额未披露。
而在过去的2021年一整年，上海CXO企业一级市场融资事件总共才10起，总融资金额约15亿元人民币。其中澎立生物以约亿美元的战略融资占据榜首。除此之外，只有恺佧生物（A+轮，超亿元）、源健优科（A轮，数亿元）和缔脉生物（C+轮，5000万美元）的融资金额超过1亿人民币。
仅仅从融资金额的维度上看，截至今年8月，上海CXO企业已披露的融资金额相较去年全年就已提高约20%，而属于“融资破亿俱乐部”的CXO企业至少已经达到6家，也高于去年全年4家的水平。此外，包括百英生物在内，部分CXO企业在几个月内还收获到多轮融资。这些迹象似乎表明一级市场投资机构对CXO行业的偏好和信心。下面我们看几起融资事件：
1月4日和3月29日，上海药坦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分别收获来自东方大通、昊苗健康、拾玉资本等机构超亿元的pre-A轮以及创业接力基金、弘晖资本、毅达资本和长江国弘2亿元的A轮融资。
上海药坦成立于2019年10月，研发中心位于张江药谷，创始人团队来自复星医药、豪森制药、药明康德、罗氏制药等行业名企。公司为国内外制药企业、生物技术公司提供原料药和制剂CMC研究及生产的综合一站式CDMO服务。公司称，A轮融资将用于原料药、制剂生产基地建设和研发体系的完善，以便更好地为全球生物医药企业提供服务，满足日益增长的创新药研发及生产需求。
8月2日，三优生物宣布完成数千万元人民币的B+轮融资。本轮融资由华泰紫金旗下的紫金弘云基金与华泰国信基金领投，老股东领航新界资本追加投资。
三优生物成立于2015年，公司旨在持续推出“品质最好、速度最快、性价比最高”（三优）的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和新场景。公司提供的服务包括，创新抗体药物临床前候选分子（PCC）及临床前研发（IND）整体项目服务，多途径抗体产生服务、模块化且灵活适配的抗体药研发阶段服务，涵盖6类CRO整体服务、11类CRO特色服务和11类CRO阶段服务。
4月22日，圣方医药研发获得由LYFECapital（洲嶺资本）、创新工场、周大福企业联手投下的5200万美元A轮融资。直到4个多月后，百英生物的5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才打破其创下的金额记录。
圣方医药研发成立于2019年11月，致力于以数字化技术提升临床研究管理和运营的效率，聚焦临床试验全进程的创新服务能力，并严格遵循国际标准，为药械企业提供高质效的解决方案，从而加速商业化进程，助力新药快速上市。目前，圣方医药研发的业务能力涵盖BE、I-IV期临床试验、真实世界研究以及最终的申报注册。
8月17日，中科新生命获得由君联资本领投的数亿元B轮投资。
中科新生命创立于2004年7月，是由原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投资设立的一家高新技术企业。报道称，本轮融资将用于公司在质谱多组学应用领域及创新型药物研发与临床前研究分析领域的布局，以及加速产品研发、团队建设与市场拓展，并对精准医疗服务进行前瞻性布局。
由于医药领域的已知分子和被攻克的技术难题越来越多，近20年以来原研药的研发投入回报比一路下滑，再以过去的标准去配置研发团队和设备就显得非常昂贵。CXO正是这一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产业。
同时由于无论新药研发是否成功，药企总要支付研发费用，因此CXO行业又被称为医药产业链中的“卖铲人”。但这么一个商业模式“旱涝保收”，对新药研发又居功至伟的行业，行业逻辑却在经受一场大变故。
最显眼的是，CXO行业在一级市场相对红火的背后，二级市场上却呈现截然相反的景象。
根据申万三级行业统计，今年9月份，A股上市的23家CXO公司总市值从年初的9800亿元缩水到6800亿元，整体跌幅逾30%。23家公司无一例外年初至今股价均录得负收益，行业正退估值则从年初79倍PE下降到目前的36倍PE，市值和估值的同步下跌形成了典型的“戴维斯双杀”。
然而，二级市场看空CXO行业的逻辑又异常清晰。
第一，今年取得高增长的头部CXO公司对新冠相关项目的依赖度较大。刨去这块业务带来的增量，常规业务的增量似乎乏善可陈。换言之，市场并不认可新冠带来的短期业绩。
例如，药明康德发布的半年度数据显示，截止上半年公司营收177.56亿元，同比增长68.52%。其中占比最大的化学业务营收129.74亿元，同步增速101.91%。但公司半年度报告还有一句：“剔除新冠商业化项目，公司化学业务板块收入同比增长36.8%。”
第二，更重要原因在于，二级市场目睹今年上游医药行业融资的整体遇冷，也让其预感作为下游的CXO无法独善其身。国内生物科技企业的研发投入费用中，有79%来自外部融资，这意味着上游医药企业融资数据是CXO景气度强相关指标。
截止2022上半年，全球生物医药一级市场融资事件共568起，同比减少22%；融资总额约1300亿人民币，同比下降约37%。国内生物医药一级市场融资事件共314起，同比下降62.8%；融资总额约383亿人民币，同比下降65.6%。这一数据也解释了其他没赶上“新冠项目红利”的CXO公司们普遍乏善可陈的年中业绩。
配合上近期大国博弈带来的变数，无疑让对海外市场严重依赖的国内CXO前景雪上加霜。
那么这些因素，足以成为撞沉巨轮般CXO行业的冰山吗？
首先，CXO上游疲软的融资环境造成的人心惶惶，是可以从资本市场故纸堆里找到相似一幕的。
当美联储进入加息周期，美股和港股上市的原研药药企股价承压甚至频频破发。类似的情况在2018年也曾出现，彼时美联储同样处于缩表周期，原研药企业的融资节奏减慢，被寄予厚望的药明康德在港股上市当年即宣告破发，美股中CXO板块跌幅同样快于大盘。
但一些投资机构指出，从8年的长周期看，标准普尔生物技术XBI指数与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呈显著负相关，从这个规律可以看出当下XBI指数已经充分反映对美联储加息预期。换言之，当市场经受完这轮加息周期，已经由于悲观预期被充分低估CXO板块可能取得率先反弹。
另外，也应该看到一级市场并没有停下CXO行业的投资步伐。
除了上文提到的上海CXO相关企业融资外，全国范围内还有几笔具有代表性的融资事件。今年8月，智享生物获得了清松资本和高榕资本等机构的超5亿元投资，臻格生物得到了国药中金、张科禾润等机构的C+轮1亿元投资。这些迹象都在表明一级市场投资机构正在细分领域悄悄布局。
一个比较令人乐观的数据是：据统计，2022年8月全球医疗健康领域共发生176起融资事件（不包括IPO、定向增发等），披露融资总额约37.1亿美元，约等于人民币255.81亿元。与7月相比，投融资事件数量环比增长19%，由于汇率原因融资金额环比增长4%。虽然回暖幅度有限，但上游医药行业的融资状况正得到边际改善。
从一些业内人士的反馈看来，资本大环境对CXO产生切实影响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积极变化。
“虽然由于上游客户砍掉研发管线，给到的项目变少了，但很多生物制药公司也意识到自己建厂不太可行。他们觉得建厂很容易，不知道光搞一个数据库系统就是多么巨大的工程。他们（药企）不会再去建厂，而会把这部分交给我们来做，这就是新的机会。”——臻格生物CEO陈建新
“国外需求端的变化有助于倒逼国内产业升级。比如国内的培养基和耗材供应商会得到更多的市场份额。怎么样也都能活下去。如果高端不行，就从低端慢慢攒。”—— 一位生物医药研发者
另一些投资人士则认为，一连串事件有助于本已拥挤的CXO赛道来一轮必要的产能出清。能经受住洗礼的细分领域和行业头部，在长期会取得更长远的发展。
“伪创新药泡沫被刺破对中国CXO而言确实会导致艰难时刻，而压制伪创新节省的资源只不过是腾挪到真创新中，这对中国CXO的能力也提出更高的要求，龙头会更加受益。这是中国CXO的供给侧改革，结果将是使强者更强。”——森瑞投资董事长林存
针对当下地缘政治引发的行业动荡，一些分析者也开始呼吁市场和行业在忧虑之余应该坐下来做一些冷静思考。
比如，跨国医药公司对药物制造供应商本身就有严格的准入要求，且合作关系要历经多年合作的沉淀，更换新供应商的成本较高。换言之，美国本土的CXO产能是否能承接原本属于中国企业的订单，要打一个很大的问号。
进而也有分析指出，当前海外市场的变故并非许多人理解的“制裁”，而是美国方面试图通过补贴政策而非行政命令推动行业的“国产化”，而这在市场力量占据主导地位的美国并不一定行得通。在中国CXO行业平均人工成本仅为美国的1/3的背景下，上游医药公司并没有理由轻易转变供应商。
总体而言，CXO的未来前景虽然面临一定不确定性，但这种不确定性本身还没进入被证实的阶段。从一级市场的情况来看，机构投资者对行业仍持总体客观态度。资本市场永远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鬼故事”，但应该看到许多行业仍在多重利空打击下不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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