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0日，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CERNET第二十八/二十九届学术年会在福州胜利闭幕。闭幕式上，清华大学网络研究院党委书记王继龙教授作了《信息化演进思考》的主题报告。他表示，信息化是人类文明发展最本质的推动力，信息化演进的过程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过程。当前人类社会正面临着信息化的二次革命，我们要以新的思维迎接挑战。

王继龙 清华大学网络研究院党委书记

世界是真实的吗？

报告伊始，王继龙教授抛出问题：“世界是真实的吗？”他提到，SpaceX创始人埃隆·马斯克曾表示，人类生活在真实世界的概率只有不到十亿分之一，因为人类能够创造一个虚拟世界。在引用数个物理学家的类似观点后，王继龙指出，数字化世界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不连续，而我们生活的世界也是不连续的。或许，我们就在一个数字化的世界中生活，也许在一个数字的世界里创造了另一个数字世界网络空间。因为创造了网络空间，我们就拥有了“上帝视角”，这种“上帝视角”可以启发我们思考难题。

他强调，数字化远比想象复杂。人类文明进步的过程就是信息化演进的过程。人类文明的每次进步都在释放生产力，让更多人投身信息化的创造，从而产生更多文化和文明。

信息化演进历程

信息化是如何演进的？王继龙认为，信息化的演进共分为五个阶段，从“基因信息化”到“人脑信息化”到“文字信息化”到“电脑信息化”再到“网络信息化”。在此演进过程中，信息量越来越大，处理效率越来越高，同时信息质量问题也随之凸显，使得信息的可信度变得无法辨别。

回顾信息的记录和应用过程，他指出，存储经历了从“结绳记事”到“印刷术”到“磁带光盘”再到“大型数据中心”的演进阶段；计算经历了从“口算”到“算盘”到“计算机”再到“超算中心”的演进阶段；通信经历了从“烽火狼烟”到“驿站传信”到“有线电话”再到“5G通信”的演进阶段；网络经历了从“秦直道”到“丝绸之路”到“ARPANET”再到“全球互联网”的演进阶段；应用则经历了从“信息传递”到“信息检索”到“信息交互”再到“信息学习”的演进阶段；商业经历了从“以物易物”到“商业集市”到“初代电商”再到“直播电商”的演进阶段。

他总结，信息化过去分为存储、计算和通信三个维度，这三个维度是信息化最本质的维度，每次提升都带来了重要的演进和革命，如人工智能的发展就带来了技术的重大突破。他提到，未来会形成超级存储、超级计算和超级网络三足鼎立的局面。

信息化发展蓝图及其二次革命

王继龙认为，当前信息化发展的基本蓝图，是创造一个电脑可计算的世界。当今世界仍无法计算。将信息从线下搬到线上，旨在支持电脑的可计算，从而极大提升效率。线上感知真实世界，实现全空间数字化、全空间可视化、世界信息全集、实时监控管理；线下普及智能服务，实现刷卡刷脸刷声纹、昼夜服务机器人、信息服务到位置、传感监测万物联，最终达成万物互联、数据全集和泛智能化，从而带来质变。

他提到，目前，人类面临信息化的二次革命。第一次信息化革命是物理世界的信息化，从物理世界转至网络空间。第二次信息化革命则是网络空间的信息化，从碳基文明转至硅基文明，需要人工智能来执行。

但担忧也随之出现，二次信息化革命后，可能导致数据量上升，数据质量下降，无序趋势增强。在此情形下，我们是否会迎来危机文明？我们又是否会成为新文明的垫脚石？这是暂时无法回答的对未来的遥想和提问。但无论如何，毋庸置疑，网络空间信息化会带来新的世界、新的思维和新的使命。

网络空间的信息化问题

新的世界也会带来新的挑战，王继龙教授指出了三个网络空间的信息化问题。

首先，网络空间尚无空间基准。在物理时间，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带来了空间基准，从此有了东南西北和天地。而网络空间的空间基准尚未出现，数字孪生没有坐标，网络世界没有地图。需要建立网络空间坐标系和地图CIS，为其画出世界地图，描绘新的全景。

其次，网络空间也无时间基准。时间不是天生形成的，而是被后天定义的。人类定义时间，才有了时间。需要界定网络空间自己的时间体系，定义其时间基准，提供时间服务。有无时空基准就是线上线下世界的本质性差异。

此外，还需要仿照物理世界，建立一个属于网络空间的万物图谱，将网络空间万物符号化描述变为网络空间万物图谱的“门纲目科”，将网络空间万物的形式化描述变成网络空间万物识别判定模型。

硅基文明会比碳基文明更优秀吗？

王继龙教授表示，新的信息化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就能看见一个新的未来，即“网络”加“人工智能”再加“万物互联”，从而产生一个可计算的新世界，或许网络空间会诞生最强智能体，执行世界最优化治理，如电影《黑客帝国》所示。硅基文明会比碳基文明更优秀吗？世界的本质是计算，思考和交流也是经过计算后的表达。如此看来，若一切都是计算，人类的计算能力一定不如电脑，人工智能的新浪潮就是计算的革命。将世界变成电脑计算的世界后，人类如何在计算上胜过电脑？但从另一个层面而言，电脑并无自我意识和人性，无法取代人类，似乎也就无法优于人类。然而，这或许并不能算硅基文明的短板，而应为其长处，毕竟古代圣人就追求无欲无求。但这种人类自我修养的终极境界却是人工智能的原初世界。

“我们见证了世界的高度发展，可能迎来最好的时代，也可能被新的文明主宰。”王继龙教授说，正如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所言：“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最终走向如何处？还看当前的人类将会作出何种选择。

（本文根据清华大学网络研究院党委书记王继龙教授在CERNET第二十八/二十九届学术年会闭幕式上的报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