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漫步在草丛、湖边或者树林中时，会遇到一群小飞虫盘旋在头顶，嗡嗡作响，越聚越多，你跑它追，你停它停，穷追不舍，但这些小飞虫似乎从来不叮我们。它们是什么蚊子？为什么追着我们跑？

阴魂不散的摇蚊

水边的小飞虫很多种类，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种叫作摇蚊，虽然与吸我们血的蚊子同属双翅目，但吸血蚊虫通常属于蚊科，摇蚊则属于摇蚊科，几乎不叮人和动物。

摇蚊科昆虫种类繁多，目前记载的种类大约有15000多种，是一种口器退化的蚊子，没有蚊科昆虫那样的刺吸式口器，成年摇蚊不吸食人血，几乎不吃不喝，偶尔吸食有甜味的东西。

摇蚊（左图）和吸血蚊子（右图）的口器（图片来源：veer图库）

摇蚊追着我们飞，不是想吸血，而是被我们呼出来的二氧化碳给吸引了。一个世纪以前，科学家们就发现，二氧化碳是一种“蚊虫引诱剂”，且比较吸引雌蚊（但高浓度的二氧化碳会导致蚊子死亡）。

除二氧化碳外，摇蚊对我们的体温和汗液也是比较敏感的。

摇蚊成虫的“虫生目标”就是交尾和产生更多的后代。它们的交尾是要在飞舞中完成的，在我们头顶聚集盘旋的摇蚊其实是在求偶和交尾，昆虫界称之为婚飞。极少数对摇蚊过敏的人最好躲开它们。

当我们和三五好友走在一起，遇到在婚飞的成群摇蚊时，不要害怕，摇蚊不会咬你，只会烦你。

除了跟着我们走，摇蚊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会聚成一群，远远望去甚是吓人。那它们为什么要聚在一起呢？

摇蚊在进行婚飞的时候，雌蚊会散发出性激素，远处的雄蚊闻到这暖暖的信号，会蜂拥而至，聚成一团，寻找心怡的对象交尾。聚集的摇蚊多了，摇蚊群中的二氧化碳浓度提高，温度也相对提高，更会吸引其他蚊子过来，越聚越多，在有的地方还会形成摇蚊龙卷风。

雄性摇蚊（图片来源：wikimedia）

除此之外，科学家们还发现，雌摇蚊拍动翅膀的声音会吸引雄摇蚊聚集。科学家们用扬声器播放摇蚊的声音，发现摇蚊群会随着声音的高低变化而移动，这是因为雌摇蚊拍动翅膀的频率比雄摇蚊低。试验发现，如果扬声器播放雌蚊的声音，会吸引整个雄蚊群过来。在聚集婚飞时，雄摇蚊高音调的拍翅声音同时也会吸引雌摇蚊投怀送抱，这就是摇蚊越聚越多的秘密。

如何在生活中避免摇蚊的干扰？

近年来，水体富营养化是水质污染的重大因素，水体中富含氮、磷、钾等元素，使藻类大量繁殖，为摇蚊幼虫宝宝提供了绝佳的繁育场所。有些地方因为水体富营养化污染，使鱼虾数量骤减，摇蚊幼虫宝宝失去天敌控制后，羽化为成虫的摇蚊数量增多，导致大团的蚊子涌入人们的生活区，对居民生活造成侵扰。

水体富营养化，藻类泛滥（图片来源：Veer图库）

一些作为城市水源的水库、河流等水体中也生活着相当多的摇蚊，摇蚊幼虫可沿水路进入水厂，容易在水厂的反应池或沉淀池中大量繁殖。如若不加以防治，很容易进入清水池中，并经由供水系统造成严重的水体污染。

不过，目前对于水体中摇蚊的防治方法已经非常科学和成熟，其中包括了化学防治法和物理防治法。比如自来水厂常用的光诱导法，利用摇蚊的趋光性诱导蚊虫聚集，然后对虫群进行紫外光束照射，达到灭蚊的目的。

同时，水池管理人员会在蓄水池中采用超声清洗、电场清洗等方法杀灭摇蚊幼虫或卵块，而且水厂也会定期对水池进行清洗，保证水质安全。

水净化装置鸟瞰图（图片来源：Veer图库）

夜晚迎面而来虫群确实讨厌，我们可能不小心还会吞下一两只。我们在生活中该如何避免摇蚊的骚扰呢？

首先，我们要增强环保意识，尽我们所能，减少水域污染，保护水资源。其次，散步时避开水沟、池塘或树林等阴暗潮湿区域，及时清理住所周围的积水、花盆及堆放的杂物等，减少蚊虫滋生的条件。最后，摇蚊聚集在我们的周围，其实也是受到我们呼出的CO2吸引，借我们散发的“气场”吸引小伙伴，因此我们也可以佩戴口罩来防止蚊虫吸入。

所以，即使偶遇这些小可爱们大家也不必惊慌，能躲则躲，顺其自然就好啦。

摇蚊虽然招人烦，但不全然是害虫

摇蚊对我们来说很是烦人，但它们对生态系统来说却很重要。

婚飞的摇蚊是生态系统中的重要环节，它们会吸引鸟类和蜻蜓等食虫动物过来填饱肚子，雌蚊交配产的卵和孵化的幼虫，也是水中鱼虾的重要食物。摇蚊幼虫营养丰富，蛋白质含量高，是一种易获取的优质饵料，也常被作为经济鱼类和高级观赏鱼类的优质活体生物饵料。

显微镜下的摇蚊幼虫（图片来源：wikimedia）

摇蚊幼虫在湖泊及河流中具有重要的生态地位。

在淡水生态系统中，每平方米有数千只摇蚊宝宝，摇蚊产的卵在水中孵化为幼虫后，会先开始3-6天左右的浮游生活，而后转入水底开始底栖生活。

摇蚊幼虫开始底栖生活后，尾部会固定在底泥环境中，身躯在水中来回摆动寻找食物，以水中的细菌、藻类或其他有机质为食。它们通过在水底基质中运动，形成孔穴，从而形成微好氧区，促进微生物硝化作用。同时，摇蚊也通过呼吸作用，降低基质局部溶解氧，形成微厌氧区，从而促进反硝化微生物的反硝化作用。

摇蚊在水底运动频繁，形成的孔穴也会促进活性磷从上层基质到下层基质的迁移，增加有机颗粒物和金属离子等对磷的吸附、络合或离子交换。

由此可见，摇蚊幼虫能促进有机污染水生生态系统中的氮和磷去除，变相地促进水体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净化水质。

一些摇蚊也是评估水质的指示生物。摇蚊幼虫宝宝迁徙能力较弱，生活范围固定，不同种属之间生活习性和生态要求的差别大，某些摇蚊种属对水质的变化极为敏感，因此这些摇蚊经常单独或者结合其他底栖动物作为水体富营养化程度评估与水质生物学评价的指标生物。比如，平滑环足摇蚊、渐变长跗摇蚊和台湾长跗摇蚊等可作为污水体指示种，流环足摇蚊可作为清洁水体指示种。

巴音布鲁克湿地主要摇蚊属种组合图谱以及摇蚊头壳浓度（图片来源：参考文献[2]）

摇蚊还是衡量气温变化的标尺。

摇蚊生命周期短、生态狭窄，能敏感响应环境的变化。在温度较低的水体中，摇蚊宝宝发育慢，通常要一年的时间，在温暖且营养丰富的水体中，摇蚊会迅速繁殖，一年中繁殖很多代。气温越高，摇蚊繁殖越快，依据这一点，就可以在沉积层或化石中根据摇蚊分布推断当时的气候环境。因此，摇蚊成为科学家们研究古代环境气候变化的代用指标模型。

加拿大的科学家通过摇蚊分布研究发现，过去60年贝克湖的夏季表层水温升高了2℃；我国科学家通过沉积层摇蚊的研究，推断出近60年来巴音布鲁克地区的温度、降雨等气候参数一直呈上升的趋势，这也与气象监测的数据基本一致；中国科学院研究者们通过对沉积层中的摇蚊分布推测，柴达木盆地在200年前很可能是一片生机盎然、水草丰茂、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湿地环境。

结语

摇蚊，让生态系统欢喜让人忧，如果你下次再见到它，也不用过分嫌弃它，想想它能为生态系统做出的贡献吧。

参考文献：

[1] Medeiros A S, Friel C E, Finkelstein S A, et al.A high resolution multi-proxy record of pronounced recent environmental change at Baker Lake, Nunavut[J].Journal of Paleolimnology, 2012, 47 (4) :661-676.

[2] 宁栋梁,张恩楼,高光等.新疆巴音布鲁克湿地沉积摇蚊记录对气候变化的响应[J].湖泊科学,2017,29(03):713-721.

[3] 陈建徽,陈发虎,张恩楼等.柴达木盆地苏干湖年纹层岩芯摇蚊记录的过去1000年干旱区湿度变化及其意义[J].科学通报,2009,54(20):3127-3135.

出品：科普中国

作者：吕承安（浙江大学）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