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芹苴的丐冷水上市场（Cai Rang Floating Market）已经熙来攘往。

我特意租了一条船和当地人Long去看看这个号称湄公河最大的水上市场。天还未光、白濛濛一片。船家撑着小船泊在岸边，大喝一声越南文「你好」，加上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让我们睡意全消。

湄公河长期黄黄灰灰，好奇伸手到水底中，嗅一嗅河水，其实一点味道也没有。河上有不少当地人洗衣服，更有趣的是有不少大船上挂有蔬菜的竹竿，「你看看那边！那首船有番薯、洋葱、西兰花等等。」我看着神奇，Long解说，市场上做买卖的不只早餐，还有这些做批发蔬果的大船，这几条竹竿是湄公河上的「广告」，让其他船家老远也知道他们卖甚么。

水果船生果船 河中生活

湄公河早在1900年起已有频繁的商业交易。当时主要依赖水路，人们会到湄公河贩卖货品或以物易物，例如芹苴附近一带盛产水果，其他湄公河沿岸的城市的居民就会清晨开船来市场入货，再驶回自己城市贩卖。生意频繁，清晨开始工作，肚子自然饿，朴实的芹苴人开始在水上卖早餐，有了早餐船的概念。最高峯期，这里曾经有300多条船。

现在由于交通方便，只剩下百多条船在市场过贩卖生活，不少船隻仍坚持来入货，水果是最受欢迎的产品。随处可以见西瓜、菠萝、山竹等等。一条条满是水果的大船，能上去参观吗？船家说，当然可以。他开船把我们送到河中央，穿着恤衫短裤的菠萝船东家来到船头向我们挥手，迎我们上船参观。

老闆黑黑瘦瘦，蹲在船上的一角专注地切菠萝。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握住菠萝叶柄。手起刀落，先把菠萝叶片朝下，用刀子切除顶部，再拿着叶柄，由内往外推、以绕圈环状法切皮，再把菠萝钉细心批走。

拿着菠萝的老闆看到我一身黄色裙，腼腆一笑，用竹籤扎入整个菠萝递过来。我立刻咬了一口，菠萝汁从嘴角流到我裙上，菠萝的甜味令暑热全消。平均温度达30度的越南让芹苴成为湄公河附近一带的水果王国，全部几蚊港元的价钱就让你撑着肚子走。老闆带我们参观他的船，他说在全盛时期做批发的时候可以日卖2,000个菠萝，但父亲早已退休，本可以装8,000个菠萝的大船现只剩下零星菠萝，只做游客生意，每日大概卖20个菠萝，赚取约100港元过活。平日他在船上卖菠萝，下面船舱就是他和妻子、孩子居住的地方。待菠萝卖光后，又会回到岸上休息，日复日年复年。

彩票叔叔：我只中过安慰奖

位处越南南部的芹苴，收入来源主要为旅游和农业，资料显示，2018年芹苴人均收入，每月只有约290美元（约2,280港元）。在水上市场，不时看到一个叔叔举着一块牌子在河上漂浮。原来他是卖彩票的，记者甚觉新奇，一于开船喊他。谁料他越叫越走，加上越南文Ve So（彩票）发音像极耶稣，在河上大叫耶稣，场面非常惹笑。河上的人立刻帮忙叫停「耶稣」，他在老远向我们挥手示意，加个典型越南人腼腆笑容，更叫人觉得可爱。后来驶近他时，我们的船家先买几张彩票，叔叔用双手扶着船边走过去，我们才知道他双腿行动不便。河上的人都知道他生活艰难，但自食其力难能可贵，每次经过都会帮忙买彩票，默默支持。叔叔也没有自怨自艾，虽然生意好时每天可卖到200至300张彩票，赚取600港元帮补生活，但生意差时却只卖得十数张，加上他并非日日开档，生活其实并不易过，「我没有那么幸运，开卖20年，只中过安慰奖。」

旁边卖粿条的，则受幸福之神眷顾，生意长期畅旺，还不过早上7时半，已经卖光百多碗粉。芹苴人可爱在于他们的老实，明明可以少落一点材料、少做几个步骤，卖多几碗粉，但他们就是没有想过这些滑头主意。每次问他们这些问题，他们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摇摇头，摸摸后脑说：「想要人吃得好啊！不好吃怎么办？」

在湄公河上漂浮三小时，Long跟我閒聊的时候说：「也许我们不及泰国等其他国家的水上市场大，但我们呈现的正是这里最地道的面貌。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游客，我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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