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国家促进居民消费的一系列政策中，有关“推动体育休闲、文化旅游等服务消费”的部署尤为各界人士所重视，这让笔者想起了自己在2020年北京联合大学课题组主编的《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绿皮书No.1》中表述过的有关“旅体结合”“进一步发展体育健身休闲”的一些认识，在此结合新的发展形势对其加以梳理分析，以供读者参阅。

一、体育健身休闲是旅体结合的共生体

休闲，人们谈起它时，往往又把它分为文化生活休闲、外出旅游休闲、体育健身休闲、修身养性休闲等等。这些活动不仅是居民在闲暇时间获得心身休息，实现劳动力再生和推动创造力萌生的重要途径，而且也是国民素质提升的一个重要途径。如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它们对相关服务和消耗品及器材的需要，既是居民的消费活动，也是人类的生产活动。

当前我国体育健身休闲的发展是成绩卓著的。据2023年2月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截至2022年末“全国共有体育场地422.7万个，体育场地面积37.0亿平方米，人均体育场地面积2.62平方米”。无疑，这都为民众广泛参与休闲活动创造了良好条件。据有关方面的正式资料，我国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民众比例虽然与发达国家还有较大的差距，但已经从2012年的28.2%上升到了2023年的37.2%。当前，体育健身运动在我国正在逐渐走向普及，足球、马拉松、自行车和羽毛球、网球等运动项目都呈现了良好的发展态势，而且冰雪运动、水上运动、山地户外运动、航空运动、汽摩运动等也都正在兴起。

我们也应该看到，作为一个发展中的人口众多的大国，我国旅游健身休闲的发展仍然是不够充分的，诚如2019年《体育健身休闲业发展报告》所说，我国体育健身休闲业的发展还存在着这样一些主要问题：一是基础设施不完善；二是有效供给质量不高、数量不足；三是专项人才不足；四是体育消费不活跃。

无论在我国还是在全球，民众积极利用闲暇时间选择体育健身，其内容都是极为丰富的。大致而言，体育健身从技能上可以分为三类：普通运动休闲类、户外运动休闲类、竞技运动类。虽然它们在所涉及的肌肉动作的幅度，动作是否需要连续、是否需要使用某种器械或装备，以及运动目的等方面存在差异，但体育健身休闲的爱好者大多是根据自己的体质、爱好以及自己所能利用的环境条件来选择的，并不太关注其间有什么差异。

在居民的体育健身休闲生活中，除了几乎没有条件限制的日常散步、慢跑、徒手体操、练拳，以及自行车骑行之外，一般中青年居民大多习惯于球类运动。由于这些活动对场地的要求都不高，危险性也较低，所以有选择地在各地适度普及，应该是不太难的。

相对而言，户外运动的要求是比较高的。由于户外运动是在自然的场地进行的体育运动，有着与大自然紧密结合、挑战自我的特性，故而与旅游休闲有了天然的结合，因此更受年轻人的欢迎，甚而成为一些地区体育健身休闲的一种选择方向。

按照活动空间分类，户外运动又有水陆空之分。如果把休闲类的一般体育健身和竞技体育也加入其中，则大致有下面这三类项目：

水体运动：游泳、淌水，及有装备依托的蹼泳、滑水、冲浪、漂流、跳水、浮潜、潜泳、水下定向，以及有舟船乘坐依托的划艇、皮划艇、赛艇、舢舨、龙舟、风帆、水上摩托、摩托艇、机动船操作，以及游艇休闲等。

陆上平地、山地及速降运动：（一般健身性质的）散步、跑步、疾走、徒手操、练拳、跳高跳远；（具有部分探险性质的）野营、溯溪、穿林、越野、定向越野、步行登山、攀爬登山、攀岩、攀冰、公路行军、山地穿越、沙漠穿行、自行车骑行、山地车越野、滑板、轮滑、滑雪、滑冰、雪车、雪橇、滑草、滑沙、蹦极、速降、岩跳、洞穴探险、地下河流船行；（不具探险性的）器械体操、举重、摔跤、柔道、跆拳道、拳击、击剑、投石、铅球、铁饼、标枪、射箭、匹特博射击等。

低空飞行运动：跳伞、滑翔伞、悬挂滑翔翼、滑翔机、动力伞、动力悬挂滑翔机、自转旋翼机、直升机、固定翼飞机、热气球、无动力航空模型，以及无人机操作等。

二、发展体育健身休闲的广阔空间

应该说，体育休闲的项目的确是极为丰富多彩的。虽然在全球，人们对球类和水、陆、空的户外运动的爱好表现得多种多样，水体、陆上和低空飞行的户外运动也开展得十分火热，不过，基于多种因素，不同运动的发展程度和普及程度也出现了颇大的差别。这些影响因素包括：基于户外场地和用品供给的局限、参与者个体对技能的把握、因其具有的某种探险性而受到的社会制约等。同时，时代的不同、国别的不同，也使户外运动的发展情况有所不同。比如英国，根据其有关部门的调查，在2017—2018年的户外运动中，参与足球运动的英国青少年人数最多（34.7万人），在青少年的选择中，依次超过了自行车、徒步/登山、皮划艇运动和板球。这自然与英国政府的体育政策有关。为了使英国足球在国际赛场上立于不败之地，增强其国足的后备力量，他们还在“英足总（The Football Association of Britain）”和“英超联盟（Premier League）”推动下成立了青少年发展联盟，并鼓励社会力量创办“英超免费学校（The Premier Free School）”，同时，政府出资修建了数量众多的绿茵足球场地，英国的中小学下午放学时间一般在4点钟左右，充足的闲暇时间和随处可得的绿荫足球场使足球运动成为青少年的首选。比起世纪之交时，英国百姓以自行车和徒步为主要户外运动来，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在美国，由于注重对户外教育的探险、生态、环保、挑战、体验的价值挖掘，人们认为户外教育是学校课程的延伸。据美国户外基金会（Outdoor Foundation）2014年的调查报告，2013年美国6岁以上参与户外运动的人数为1.426 亿（2013年美国人口约为3.163亿人）。全国平均每名参与者的参与次数为87.4次，参与总次数达到124亿次。其中年轻人参与总次数达50亿次，所占比例为40.3% ，年轻人人均次数为99次。该报告还显示，最受美国青少年喜欢的前五位的户外运动依次为跑步、露营、钓鱼、骑行、远足。这5项运动参与者的总数为2.12亿人次，高于美国集体项目前5位（橄榄球、篮球、足球、棒球、排球）参与者总数（0.83亿人次），低于室内项目前5位（室内跑步、负重练习、伸展练习、室内自行车、举重）参与者总数（2.64亿人次）。

由此看来，我国体育健身休闲的发展的确还有着十分广阔的发展空间。因此，大力增加体育休闲的服务和物质供给（增设体育休闲的服务机构、开辟适宜场地、生产有关器材），是当下必须采取的行动。同时，还必须具备两个相关条件，一个是运动技能的培训和辅导，一个是安全制度和安全设施的完善，这两个条件是缺一不可的。

因为户外运动不仅是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运动本身一直暗含着程度不同的探险性质，不仅需要参与者具有认识陌生环境、适应陌生环境的相关知识和技能，还需要具有能够参与该项活动的多种准备和体魄。因此，参与者应该是有充分准备地去战胜困难，而不是糊里糊涂地去冒险。一般而言，户外运动的风险可以归纳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参与者自身因素（缺乏对该项运动的认识，缺乏相关的体能与技能）；二是设备与饮食因素（缺少适应该项运动的合格装备，缺少食物和饮用水）；三是环境因素（缺少对相关地貌、生态、水文和气象的深入了解，没有预防天气和自然环境突变的准备安排）；四是组织管理因素（个人或少数人无准备的贸然行动；或者活动组织者及领队的活动预案不当，乃至缺乏有关资质、资历和能力）。

从英美等国的情况来看，户外运动项目虽然有很大的吸引力，但也不可能毫无区别地对待，应该有一个梯次发展的安排。同时，还应该进一步完善有关的制度安排，如，户外运动的有关规章和标准的制定、资质认定制度和经营部门责任制度的推行，以及对参与者和组织者的培训、强有力的安全监管等。

基于户外运动是在大自然环境中对人的心智和体能的全面培养和锻炼，也是对人际间团队精神的培育，所以在我国高校的自选体育课中已经开设有“户外拓展训练”的课程。在其对大学生的培训中，已经积累了一些有用的教材，一些成功的户外俱乐部也积累了相当有益的经验。这些教材和经验，加之对国外经验的借鉴，都为未来户外运动培训提供了十分有用的资源。

2021年7月，在总结“十三五”时期全民健身国家战略实施成果的基础上，针对“全民健身区域发展不平衡、公共服务供给不充分”等仍然存在的问题，我国又进一步编制印发了《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年）》，明确提出了“加大全民健身场地设施供给”“提升科学健身指导服务水平”等八大主要任务。其中，诸如“盘活城市空闲土地，用好公益性建设用地，支持以租赁方式供地，倡导土地复合利用，充分挖掘存量建设用地潜力，规划建设贴近社区、方便可达的场地设施；新建或改扩建2000个以上体育公园、全民健身中心、公共体育场馆等健身场地设施，补齐5000个以上乡镇（街道）全民健身场地器材，配建一批群众滑冰场，数字化升级改造1000个以上公共体育场馆”的计划；“促进体旅融合”，“通过普及推广冰雪、山地户外、航空、水上、马拉松、自行车、汽车摩托车等户外运动项目，建设完善相关设施，拓展体育旅游产品和服务供给”，“打造一批有影响力的体育旅游精品线路、精品赛事和示范基地，引导国家体育旅游示范区建设，助力乡村振兴”等安排，都是十分具体且可以操作考核的。其中有关“体旅融合”的指导意见，尤其值得业界充分重视。

三、抓住当前我国旅体结合的良好机遇

就现实的基础来观察，目前我国各地文化和旅游主管部门，有的已经同时又是主管体育事业产业的文旅体育厅局了。而在更上一层，如2021年2月的《冰雪旅游发展行动计划（2021—2023年）》，2022年11月的《关于推动露营旅游休闲健康有序发展的指导意见》，2023年3月的《关于开展2023年全国“行走大运河”全民健身健步走活动的通知》，2023年5月的《关于开展2023年国家体育旅游示范基地申报工作的通知》，2023年6月的《关于推进体育助力乡村振兴工作的指导意见》，以及早几年推出的《京津冀健身休闲运动协同发展规划（2016-2025年）》等国家有关政策，也都是文化和旅游部、国家体育总局等部委相互合作共同发布的。

今年7月，国家体育总局又与文化和旅游部共同发布了《关于做好国庆、春节假期体育旅游精品线路推荐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体育、文化和旅游行政部门于2023年8月4日前报送“2023年国庆假期体育旅游精品线路”推荐项目、2023年12月8日前报送“2024年春节假期体育旅游精品线路”推荐项目，由此可见，文化旅游和体育休闲的融合发展，确实已经成为当前的一个趋势。因此，研究如何推动我国居民体育休闲和文化旅游消费，也成为我们面临的课题。

由于近三年新冠疫情给我国经济和民众生活带来的影响，要推动居民消费也不是一件易事。就像国家发展改革委不久前新闻发布会所说的那样，其实消费是收入的函数，因此也只有各级地方政府和主管部门加大工作策划和执行力度，通过有效措施多渠道增加城乡居民收入，因地制宜有效地改善终端供给，才能够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进一步释放文体旅消费潜力。（作者：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 刘德谦；编辑：曹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