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不是艳阳天,有绒毛细雨,春天展露着她婉约的一面,天地之间回旋着淡淡的忧愁。三清媚采风团来到千年古镇、状元故里陈坊。
“野旷天低树”,陈坊的村口矗立着屏风般的山,山间缭绕着云雾。云雾多情,变幻着姿态,似乎想与这只会痴痴驻守此地的青山玩耍。青山无言,但是青山的心里真的无动无衷吗?也许他会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云雾的万般姿态,却不需要表达。云雾与青山的相处那么自然灵动,毕竟他们是宿命中的伴侣,动者如脱兔,静者若处子。
步入陈坊老街,不宽的巷子,以流畅的、蜿蜒的曲线延伸,止步在每一处,取景,都可入画。石板路,略有凹凸不平的地面不时有一汪积水。这水像一面面小巧的梳妆镜,是镶嵌在这石板路上的装饰品,可以在映像中看见自己的身影,看见被这巷子切割下的窄窄的天。天空的微光,投影在这映像中,好像展示着另一个世界。一时分不清哪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庄周不知是蝴蝶的梦真实,还是自己的梦真实,是谁闯进了谁的梦、谁的世界。
老街上有的商铺开着门,这是真实的人间烟火。政府在规划时特意保留了这条老街原有的生活气息,让游客游览时接触到老街人的真实生活。有作家写陈坊的文章用了标题“一半烟火一半诗”,很有意境。诗总是要搭配远方,烟火在孤寂的人心里总是在彼岸。而此刻,烟火与诗都跨越过山重水远的距离,相约聚集在这里,在这个把现实生活融入历史的地方。
敞开的商铺里,有木工在刨木桶。木头散发出香气,木工也不抬头看游客,只是埋头刨着,刨得满室木香芬芳。他不会不知道现代社会有一种化学制品叫塑料,塑料桶几乎已经全面取代了木桶的市场。木桶笨拙,不便携带,人工成本高,似乎有太多理由应该被取代。埋头刨木头的他是否就是要用这样固执的姿势和这个世界对抗,是否就是要表达对被淘汰的命运的不甘。所有的坚持都是有意义的。即使无法在这个向着高效率高速旋转的世界留下一丝划痕,单个的生命也要在无边的广袤宇宙中留下刹那闪亮的执着的流星轨迹。什么是短暂,什么是永恒,与永恒纠缠搏斗的弱小个体真的弱小吗?一个人的史诗不值得被尊重、被解读、被记录吗?在这条古铜色的街漫步,思绪萦绕。脚步慢下来的时候,思维却开始天马行空,追逐着如柳絮般纷飞的各种念头,飞到意识世界的各个角落,那些在忙碌时被遗忘的角落。
有老妇人三三两两坐在门口闲聊,穿着亮色的外套,聊着聊着,可以就昏昏睡去,睡醒了,再接着絮絮叨叨。时间的钟在她们的世界里走走停停。她们也许打小就没离开过村子,她们的世界就是这方圆几里。她们任性着自己的审美,不纠结外套的颜色是否过时。
在上海的地铁里被挤成肉饼的上班族们,他们的理想可能是拥有一件古驰或普拉达。为了理想他们焦灼地过着无限度加班的生活,然后用铠甲般的古驰或普拉达捍卫自己的尊严。彼城,此村,一对鲜明的对比图,在脑海中浮现。什么是值得?各有各的答案。这是个多元的世界。何必去寻找所谓的标准答案。就像艳阳,与微雨,都是大自然不同的滤镜,是大自然的一个侧影。
万寿宫供奉着许真人。这里是古时商会的聚会场所。双龙戏珠、梅兰竹菊,高楼上的雕刻工艺栉风沐雨,历经历史的沧桑后,仍顽强地展示着古建筑的艺术之美。这是古人留给后人的定情之物,是古人的一缕青丝。建筑在,对先人的情意就不会被风雨侵蚀。敬意拥有了物质的载体,可以穿越风雨,定格曾经的繁华。想念了,就来瞻仰一下,在心灵里探问一句,祖先,你们是否安好?后人的作为你们是否看在眼里,请再给我们一些前行的力量吧,守护好青山绿水,守护好一方百姓的幸福。
状元大讲堂已经成为乡政府乡村振兴的宣传基地和乡干部成长的培训基地。乡书记林积专用PPT展示对陈坊的未来规划,条理清晰,逻辑缜密。面积不大的陈坊也拥有了大大的振兴之梦,未来的陈坊规划蓝图逐渐清晰,只待一批批乡干部们前仆后继,去点亮这座静谧乡村的闪亮未来。
乡政府在征集一副对联的下联,宣传得颇有声势,引来不少目光和好奇。中国的文化源远流长,作为文化的承载物的文字更有着无穷的生命力。古诗词的意境永远在被模仿,但又似乎无法被超越。这是中华文字的魅力。古诗词中体现出中华文化的璀璨光彩夺目,想把她翻译成任何语种,都会削弱她的光芒。生在中华,何其之幸。可以原汁原味地共赏数千年前华夏大地的旖旎和民族的诗情,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文学的力量,是林书记对打造陈坊的状元文化的底气之源。
离开陈坊,像静静地合上一本线装书,读懂了吗?没有答案。只知道读到了许多许多,畅想了许久许久。陈坊,如一杯陈酿,甘甜入喉,颇堪回味。(陈景红)